第33章 吴中大儒 (第1/2页)

“只说这次水害,若无太守府与典礼司事前筹谋,事后调度擅后有方,莫说吴郡,整个南州恐怕都要大受震动,也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,甚至家破人亡?”

“此般愚民愚夫眼中,却只见得那什么不知所谓的吴郡隐仙?简直是岂有此理!”

说话的,是其中一个年轻学子。

头簪玉骨,一身儒袍,外罩淡青纱衣,玉面生辉,儒雅中微带几分傲然。

端的是一副好相貌,好气度。

他话一出口,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。

那几位年长者桌上,一黑须中年文士正望向主位上一位长髯老者歉意道:“此番先生入京,必定是大鹏展翅,潜龙出渊,本该知会郡中诸老名宿,齐为先生送行才是,”

“听闻这烟波楼顶,可以远眺千里怀水,波澜壮阔,甚是壮观,此楼之名正是由此而来,正应先生此去,该在那里送别才是,”

“如今却要在此处与市井凡夫一起,着实扰了东阳先生清静。”

长髯老者摆摆手笑道:“老朽一介清贫之躯,在这里宴请诸位,已经是倾尽家财了,哪里还敢到那等销金之地?”

“有酒有菜,有诸位高朋共饮,后辈俊彦在座,足矣,足矣。”

黑须文士张嘴欲言,本想说该由他来请,只是知道老者脾气,若他敢这般说,恐怕老者会起身掉头就走。

恰好听闻旁边学生狂言,不由责备:“文卿,你适才之言过于偏激了。”

他不悦道:“此番东阳先生要赴玉京上任,正是扶摇直上,平步青云之时,我等在为在此先生送行,你怎好大放厥词,徒惹人笑?”

“先生教训,学生自当谨记。”

年轻学子赶紧站了起来,施礼道。

他名为徐文卿,乃是白麓学院的学子,还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胸中才气、心中傲气都非常人所能及,

自然不是这么容易便能认错。

说这话时,眼中也是轻淡傲然,鞠了一礼,又正色道:“只是学生认为,此等愚夫之论,近日已是甚嚣尘上,越传越烈,”

“甚至如今市井之中,百姓遇事,多是只知求仙拜神,长此以往,必定祸延连绵,遗毒甚广。”

“学生心忧,胸中不忿,不吐不快。”

在场之人,除了那几位年长的文士,都是白麓书院的师长。

其余人都是他的同窗,大家多是志趣相投。

边上一个与他相熟的同窗友人道:“徐兄所言不错,其实非止是如今,也不仅是在吴郡,”

“当今天下,佛道之流盛行,寻仙求道之人不绝,不仅不思学有所成,为国效力,甚至抛家弃口,只为寻那虚无缥缈之事。”

又有人接口道:“不仅是佛道之流,还有法墨阴阳那些不知所谓之人,学而无术,不走正道,不讲仁义,以种种邪说蛊惑世人,其流毒之甚,更甚于佛道。”

“这些也倒罢了,虽是走上了邪道,毕竟也都能称一声文人,那些粗鄙武夫竟也能称家道子,堂而皇之的以兵家自称,还与我儒门大贤并立于朝堂之上,何德何能啊?”

“对对!要我说,圣皇英明,就应当罢黜百家,独尊我儒门。”

“有我儒门众贤,礼定天下,以仁义教化万民,令天下人人皆知礼明义,以仁待人,何愁天下不定,大稷不兴?”

众学子越说越兴奋,话题却早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。

那几个年长文士面上神情各异。

其中多是点头抚须,称赞有加。

却有两人相视一眼,暗自摇头。

一位便是那长髯老者。

一身朴素青袍,长髯垂胸,气度沉凝,正是此次送行宴的主角,白麓书院的前山长,李东阳。

是南州文坛泰斗,天下闻名的大儒。

另一位头发稀疏,形貌高古,稍显老态,名为戴幼公,也是与李东阳齐名的名士大儒。

那黑须文士注意到两人神情,便赶忙喝止:“够了!”

“尔等不过是区区书院学子,怎敢狂论大道,妄议国之大事?”

众学子顿时闭口不言。

黑须文士才对李、戴两人笑道:“文卿之言,虽是略有偏激,不过也是有几分道理。”

“想那些所谓的仙门圣地,虽是自恃出尘,孤芳自赏,但也算是不学有术,也多遣门人弟子入世,在那监天司中为国效力,”

“如今大稷内忧外患之象已显,陛下励精图治,正当用人之际,若是那位吴郡隐仙真如百姓所言,有这般大本事,正该挺身而出才是,”

“否则,即便法力通天,那也不过是枯木一株,顽石一方,于国何益?于民何益?实是当不得万民朝奉。”

黑须文士名朱元皓,是白麓书院的博士。

徐文卿是他最钟意的弟子,不愿看他在李东阳这等大儒面前失了份,言语中多有回护之意。

当然,这也确实是他的看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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