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争 (第1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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匈奴的第一次进攻是在巳时。朝阳已经升起,渐热,朱红城门上生锈门钉似是都镀上一层金色。
黑云压城,剑尖闪烁,城墙上弓.弩已经备好,击鼓声响起时,数不清箭矢射出,有马嘶嚎,有人倒下。匈奴人骁勇善战,犹擅骑射,士兵们杀红了眼,踩着同伴的尸体踏过去,刀尖交错时,铿锵声刺耳。
城外将士们浴血奋战,在城中,震天喊杀声依旧清晰可闻。
而除此之外,街上一片死寂。偶有三三两两妇人聚在一起,低声说着话,面上满是惶恐惊惧之色。往日喧闹街头,现在只剩三两散落的瓜果在地上,有些苍凉。
早上出去一次后,琬宜就再没离开过院子。她有些困,又睡不着,只侧躺着,腿上盖着薄毯,手心搭在还没隆起的小腹。杨氏陪着她,坐在她身边缝衣裳,针线穿过布料,发出细微声响。
大夫说,她已经三个月身子了。
她原本瞒着谢安这件事,是怕万一弄错了他会失望。但没成想,真的有孩子了,想亲口告诉他,讨个亲亲抱抱,却又没机会了。
琬宜手指动动,眼睛看外头看的乏了,微合上,缓慢呼出一口气。
杨氏偏头,摸摸她头发,轻声问,“要不要写封信给谢安,和他说声,他一定会高兴。”
琬宜翻个身子,握住她手,想了想,还是摇头,“我怕他会分心。”
杨氏叹气,“也是。”过一会,她又笑笑,“那就等打完仗的,等他回来,再告诉他。”
琬宜咬着唇,心里难受,又不想她担心,弯眼应一声。
杨氏哄着她高兴,笑说,“你猜,凭着谢安那个别扭性子,会不会知道要当爹后,明面上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,到晚上时候却自个找个僻静地方,偷摸摸哭去?”
琬宜脚趾蹭蹭炕面,也笑起来,她嘟囔,“不会吧,谢安怎么会哭呢,他那么强硬的人。那副样子,像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掉泪的。”说完,她又想起什么,问杨氏,“谢安小时候会哭吗?”
“他从小性子就怪,冷漠敏锐的样子,襁褓时就不爱哭,长大懂事了,更没什么表情了。”杨氏干脆把手里东西放一边,歪着身子和她聊天,“成日里就板着个脸,在外头受再多委屈难过,回家都和没事儿人一样,我问都问不出来,又气又心疼。”
琬宜摸摸鼻子,笑哼,“是呢,脾气又臭又硬,像块石头。”
杨氏手背挡着唇,笑出声,又用手拍拍琬宜肚子,“奶奶的好孙儿,像叔叔舅舅都好,可别像你爹爹那样。要不然,咱家可就乱了套咯,天天看你爷俩比着耍狠,日子还过不过?”
琬宜弯唇,闭眼想着孩子以后的样子,和谢安极尽相似的眉眼,一准儿会好看。
就算日子还不太平,但思及以后幸福,心里还是塞的满满当当。
……这一夜,尽管知道是心存幻想,但琬宜还是期待着某一刻房门会轻响,然后他裹挟着一身寒气贴上她背后,呼吸绵长。
谢安没回来。
第二日,还是如此。
伤兵越来越多,隔着几条街,似是都能闻见血的腥咸味儿。
但好在,捷报频传。
琬宜刻意不去想这些事,每日吃吃睡睡,尽力过的轻松。
只夜深人静时,眼前会闪过他的脸。耳边有他的轻唤,一句一句,极尽温柔,琬琬……
第三日,天香山传来急报。
五万驻军抵挡不住匈奴进攻,连连失利,驻地危在旦夕,伤亡已经过半。主将萨吉塔与三名副将均阵亡,军心即将崩溃,有逃窜者上千。
天香山地形险峻,是昆山的最后一道防线,若失守,匈奴援军至,则昆山城难保,西北难保。
危急关头,沈骁奉西北王命,率三万部将前往增援。从西侧城门冲出,遇攻城敌军阻挠,好在杀出一条血路。
如此一来,昆山守军便就只剩十万人了。
破釜沉舟。
第四日,一日酣战,一刻未曾停歇。
匈奴人遇速战速决,前几战失利,库恩痛定思痛,决定抓住机会发动所有兵力,激烈猛攻。
被逼到绝境处总会爆发无穷力量,虽兵力悬殊至此,但昆山却像座钢铁之城,任利刃再强也划不破分毫。不断有人受伤,不断有人从墙头跌落,但没一人退却。
谢安已升至校尉,辅佐旬贺部署战局。
他没读过几本正统兵书,但触觉敏锐,不循规矩办事,走野路子,当机立断,不拖泥带水。
旬贺信任他,便就放手由他去做。
谢安出身特殊,带一身匪气,打仗勇猛,身先士卒。古之军队灵魂在于将帅,他凝着鼓劲儿,士气便不会衰落。从辰时至申时,喊杀声震耳欲聋,血战,成败在此一举。
……城墙下尸骨已经堆积如山,血液渗进土壤里,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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