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 第九章 (第2/3页)

白隐砚见他这样,面目舒展,噙着笑视线下移些许。

符柏楠跟着她看下去,目光落在那碗汤上,待再抬起眸,她亦抬起双目,片刻垂下眼帘不再看他。

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,符柏楠收回目光,冷脸盯着那碗汤。

符肆见他不语,在旁低声道:“主父,若不愿喝,属下叫他们撤下去罢。”

沉默片刻,符柏楠终而端起碗。

“罢了。”

妥协的第一口下去,舌刹那如泡在汤池之中,唇齿间迸发的暖香从前至后微酸回甜,又细入百味,整条舌每处味蕾被照顾到极舒坦的地步,甚至不消片刻便要化个干净。汤滑下食道,它还要倒追入胃,企图再多一刻去品尝那瞬间之味。

“……”

符柏楠忍了两忍,本已离开碗沿的手生生被拽回。

汤大口大口流入喉管,奔涌着通四肢达百骸,如咽下一团文火,暖和温吞地在怀中烧着,揣它在怀便能敌数九寒天,百世风雪。

和这碗汤相比,那日日流水堂中的面霎那失味。

整碗汤,最后一滴未剩。

符柏楠扔下碗,狠狠道:“结账!”

二人结账出门,符柏楠走得飞快。符肆费劲儿跟着,边走边道:“主父,吃的不痛快么?”

符柏楠憋了半晌,低声道:“不是。”片刻,有些咬牙切齿地道:“无怪她能干出头,这满京畿,也不知多少人喝过她白隐砚的汤。”

“……”

符肆不敢接话,两人沉默着走回宫中。

第二日例行上朝,各部回禀了些琐事。

一月伊始年近尾声,各地公文激增,边关瑭报亦是快马加鞭。宫正司缺位的情况下,符柏楠暂理内宫宫务,网布眼线,很快忙得脚不沾地。

为应付年时的七日长休,朝堂各部都暂时取消了休沐日,夏邑年日日早朝,夜理公文批到三更,即使推了三分之一奏折给符柏楠,也还是觉得自己快批瞎了。

人一忙,火就大。

皇帝心郁气躁,带得满朝文武也躁动不安,整个禁城亦是战战兢兢,连清晨时枝头叫的的雀都遣人捉下来。

月及中后旬时,五成兵马司的一个阶官,和符柏楠手下白靴校尉发生了点口角。起因是那校尉以查案为名虐杀孕妇,剖开心腹,掏出了八月大的婴孩。

这种事,东厂的人不是第一次干了。

那阶官是军功出身,刚烈耿直,直接将校尉当街腰斩,挂在菜市口,百姓称道而乐。

东厂的厂卫校尉乌泱泱近五千人众,只要叫符柏楠一声“主父”的,多少都受过他提点,也多少随点他脾气。

阉人虽平日里私下耍心眼儿,阴阳怪气的互相倾轧,但凡遇外敌,东厂内上下便是抱团过江的蚁,死了一个,便倾巢出动。

事儿报给符柏楠时,他问清了前后原委,第二天上面便下旨,将这阶官调离,发配到岭南伐木。

刚出城五十里,人就横死在了道边,大雪一埋,湮了。

而这种事,符柏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。

官员随意折贬,人命频出,朝臣之愤滔滔而起。

刑部直系将官气得咳血,星夜赶了折子,上疏要讨公道,却被早朝时的插曲盖了过去。

御史大夫陈庵是薛沽门生,此人不知何故,忽然上疏皇帝即便政事繁苛,但对后宫众侍君不可冷遇,当庭宣读的千字奏折总共说了四个字,雨露均沾。

夏邑年气得发抖,怒斥陈庵多言生事,越职犯上,命左右卫拖下去庭仗二十。帝王拂袖而走,朝事草草收场。

午后六部各官轮番觐见,口舌费尽,劝夏邑年保重龙体,却被皇帝尽数赶出御书房,帝王一时无心朝政,朝事暂滞,奏折大批积压到了内阁和司礼监。

符柏楠彻底要忙吐了。

在司礼监午膳稍加歇息时,符肆劝他去安抚帝心,符柏楠听了两遍,冲他懒散道:“陛下的心思,是该我们奴才管的么。”

这话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夏邑年的耳朵里,此时她正在国子监书房外。

夏邑年听后,无甚反应道:“你去罢。”

“是。”

锦衣卫退下,夏邑年又在门外站了片刻,推门而入。

门内琅琅书声立时停下,齐整的吾皇万岁中冒出几声谐音。

“母皇!”

夏平幼跳起来扑进夏皇怀里。

太傅朱子夫持卷道:“五公主,此行失却体统,君臣之礼应先于……”“老师,罢了吧。”夏邑年摸摸夏平幼头顶,道:“朕今日不坐殿堂,平儿又还小,不必虚礼了,你们也起身吧。”

众人依言起身,夏邑年在屋中环绕一圈,随口问道:“老师在教习什么?”

太傅道:“在统授《战国策》。”

夏邑年将朱子夫递来的厚卷随手翻了翻,倒扣在桌上,笑道:“今日不读这个。”

“陛下,这不合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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